納蘭容若的經(jīng)典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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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的經(jīng)典詩詞:《蝶戀花·辛苦最憐天上月》
辛苦最憐天上月。
一昔如環(huán),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輪終皎潔,
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
燕子依然,軟踏簾鉤說。
唱罷秋墳愁未歇,
春叢認取雙棲蝶。
賞析:
納蘭性德僅活到三十一歲,這位才華絕代的人物,來到世間不過“驚鴻一瞥”,留下的雪泥鴻爪便是那《飲水詞》。讀他的詞,你會感受其中有那么個飽含摯意深情且十分凄惋動人的主旋律,久久地在你心上縈回,且聽這首《蝶戀花》吧: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huán),昔昔都成玦”——月光下的世界,有一種朦朧的美感,易惹人冥思遐想。離別的人們則更易逗起無限相思之情。唐人詩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又有“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之類。納蘭性德繼承前人卻又自創(chuàng)新意,他仰望夜空一輪皓月,浮想聯(lián)翩而至,情感勃郁而生。他高聲嘆息:“明月呀明月,最可憐你一年到頭東西流轉(zhuǎn),辛苦不息;最可惜你好景無多,一夕才圓,夕夕都缺。”那“環(huán)”和“玦”皆美玉制成的飾物,古人佩在身上。“環(huán)”似滿月,“玦”似缺月。納蘭性德詞鏤刻精工入妙,于此類比擬可見。但其長處還在于寫景亦處處有情,故其詞抒情氣氛特濃。此處以“辛苦最憐”四字領起,頓使天邊那一泓寒碧,漾起許多情思。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隨著情感的高漲,想象的飛騰,他進一步夢想起來,那一輪明月仿佛化為他日夜思念的愛人,用她那皎潔的光輝陪伴著他。此時,詞人也發(fā)出了自己的誓言:要不畏“辛苦”,不辭“冰雪”去到自己愛人身畔,以自己的身軀熱血“為卿熱”。無奈天路難通,一個天上,一個人間,遐想煙消云散之后,剩下的只是對往事的追懷和物在人亡的沉痛感慨。
納蘭性德本是一位在精神氣質(zhì)上頗似賈寶玉的貴胄公子,身居“華林”而獨被“悲涼之霧”。當了康熙的侍衛(wèi),卻深以為苦,“惴惴有臨履之憂”。他率真,性好自由,喜歡“閑云野鶴”式的生活:“仆亦本狂士,富貴輕鴻毛”,他愛書,愛友朋之樂,還很鐘愛他的閨中伴侶。《飲水詞》中有些篇章如初日芙蓉,曉風楊柳的姿影般明麗、嬌嫩,又如出谷春鶯,天邊云雀的鳴聲般曼妙、清新,它記錄了詞人的初歡,描繪了他的少年行樂圖。可惜這段時間很短促,大約才結(jié)婚兩、三年后他就賦“悼亡”了。我們看到他在一首《沁園春》詞前《自序》中道:“了巳重陽前三日,夢亡婦澹妝素服,執(zhí)手哽咽,語多不復能記。但臨別有云:‘銜恨愿為天上月,年年猶得向郎圓。’婦素未工詩,不知何以得此也。”哦,原來他心中的明月,寄托了他如此深沉的哀思,自不同于一般。他們夫妻間只有“幾年恩愛”,又還有別離,早知如此,真不該離別:“問君何事輕離別,一年能幾團圍月?”他在詞中常這么嘆息。
“無奈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簾鉤說”——下半闕拉回到現(xiàn)實:室在人亡,雙燕依然,一片凄清。小燕子也是很多情的,象王爾德筆下的“快樂王子”就有一只小燕子來陪伴。如今一雙燕子出現(xiàn)在納蘭性德的簾鉤上,只有它們那兒嬌小、輕盈才能夠“軟踏”,這“軟”字下得多神!燕子呢喃、似絮語;它們在說什么?是說當年這室中曾有那“一生一代一雙人”的事兒吧?于是我們從那“說”字里隨之想象出此間曾有過的旖旎柔情的夢幻中的畫面來了,隨即,又都消逝了。眼前只有這簾間燕子。
“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一結(jié)是那樣沉摯,又是納蘭性德式的愛情的表現(xiàn)。他是不甘心這樣凄涼到底的,他又夢想起來了。“唱罷秋墳”出自李賀詩中“秋墳鬼唱鮑家詩”一語。“鮑家詩”似乎指的就是鮑照的《蒿里吟》這類挽歌。納蘭性德說:“在你的墳前我悲歌當哭,唱罷了挽歌,悲哀還不得解脫,我只有明春到此來認一認,花叢中可有一雙棲香正穩(wěn)的蝴蝶。”為什么要“認取”呢?想必是舊時曾見過的了。于是我們從他自己描繪的年少風光里,看到了這樣的鏡頭:“露下庭柯蟬響歇,沙碧如煙、煙里玲瓏月。并著香肩無可說,櫻桃暗吐丁香結(jié)。笑卷輕衫魚子纈,試撲流螢,驚起雙棲蝶……”這不就是那難得的“一昔如環(huán)”的花月良宵嗎?在他心上螢飛蝶舞,時時閃過,他所以要時時去尋覓,以重溫舊夢。但這樣的解釋似嫌不足。我們反復吟詠全篇,感到其中熱烈深沉的感情是一貫到底的。“最憐”——“不辭”——“認取”這些字眼下得“字字沉響”,力量很大。應該容許他的想象繼續(xù)飛騰起來,應該換一種理解:對著秋墳,他癡心地發(fā)愿“眼淚已流盡,悲歌已唱完,倒不如率性化去,和死去的愛人一起變作一雙蝴蝶,到來年,春光如海萬花叢中有對雙棲蝶,這就是我們倆——永遠地擺脫悲哀,永遠地相依在一起——請旁人來‘認取吧。”
他的早逝的妻子,在他心中永久是一位嬌憨情態(tài)的少女,他們相戀的時光在池心中是永久的紀念。他感到那時候他自己也很純潔無邪,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www.lz13.cn)而后來他便陷進許多煩惱中去了,所以他對一逝而不復返的人生這段美好時光無限依戀,格外追想。他的“悼亡”篇章很多,其緣由也在此。
納蘭性德詞中有一個理想境界,那就是希望青春和愛情得到永生。青年詞人是非常執(zhí)著于這一理想并且熱烈地贊頌它的。《蝶戀花》可為范例。故而我們讀他這篇詞后,會感到于凄惋中還燃著一種象火一般炙熱人心的東西,這就頗具力量,而不純?nèi)皇窍痢K耐瑫r代詞人陳維崧評他的詞曰:“哀感頑艷,得南唐二主之遺。”但我以為散發(fā)著青春氣息的納蘭性德的詞,幾乎在“南唐二主”之上。
納蘭性德詞善設色點染,此篇先以素談之色為主,只見青白的月色,又見簾前的雙燕,最后卻讓我們看見那春叢雙蝶的想象中色采絢爛的特寫,映襯之下,分外地美。即令“悼亡”,也不盡是一片素色,這恐怕也是他的特點吧。
納蘭容若的經(jīng)典詩詞:《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賞析:
詞題說這是一首擬古之作,其所擬之《決絕詞》本是古詩中的一種,是以女子的口吻控訴男子的薄情,從而表態(tài)與之決絕。如古辭《白頭吟》、唐元稹《古決絕詞三首》等。納蘭性德的這首擬作是借用漢唐典故而抒發(fā)“閨怨”之情。
這首詞以一個女子的口吻,抒寫了被丈夫拋棄的幽怨之情。詞情哀怨凄婉,屈曲纏綿。“秋風悲畫扇”即是悲嘆自己遭棄的命運,“驪山”之語暗指原來濃情蜜意的時刻,“夜雨霖鈴”寫像唐玄宗和楊貴妃那樣的親密愛人也最終腸斷馬嵬坡,“比翼連枝”出自《長恨歌》詩句,寫曾經(jīng)的愛情誓言已成為遙遠的過去。而這“閨怨”的背后,似乎更有著深層的痛楚,“閨怨”只是一種假托。故有人認為此篇別有隱情,詞人是用男女間的愛情為喻,說明與朋友也應該始終如一,生死不渝。
納蘭容若的經(jīng)典詩詞:《蝶戀花·出塞》
今古河山無定據(jù)。
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
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shù)。
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賞析:
這首《出塞》詞是納蘭性德到關外巡察時所寫。
詞的上片寫眼前之景,景象廣袤空闊,荒涼凄冷,情感凄婉哀怨。
詞人一開篇就感慨古往今來的興亡盛衰,從古到今,山河是沒有定數(shù)的,此時姓覺羅氏,彼時有可能姓葉赫那拉氏,江山的輪回是不以人的意愿而發(fā)生逆轉(zhuǎn)的。這句寫意氣勢博大,字里行間流露出一種無法言語的無奈。從納蘭性德的身世來看,他雖然貴為皇族,但也沒有主宰江山的機會,然而跟從皇帝出行的經(jīng)歷,使他對國家的理解更為深刻,使他對時局的變遷更為敏感。作者并沒有沉溺于傷感,而是把思緒從對歷史拉回到了現(xiàn)實,在眼前,他看到了塞外營訓的場景。
“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此句看似平淡,卻讓人浮想聯(lián)翩。軍營中,號角聲起,只見戰(zhàn)士們橫刀立馬,神情嚴峻,將帥一聲令下,他們便在馬背上來來回回地操練,拼殺,好一幅壯觀的場面。可是,此時的威武嚴整,并不一定能夠使一個國家長久持續(xù)下去,它也許會在一夕之間煙消云散,這怎能不讓人傷感?一代一代的王朝不都是這樣轟轟烈烈而來,又這樣失魂落魄而去?戰(zhàn)場上的廝殺聲,似乎也暗藏著幾份悲傷。從結(jié)構(gòu)上來說,第一句是后兩句的一個概括,而后兩句又是第一句的具體展現(xiàn)。
雖然塞外的景象廣袤壯美,作者并沒有因此而心情愉悅,在他眼中,彌望的仍是一片荒涼,這滿目的荒涼又能給誰訴說呢?“荒涼”一詞,既是自然景象的真實寫照,又是作者心緒的如實昭示。秋天,萬物凋零,落葉滿地,一派衰敗之象,可誰又能說這不是作者心境凄涼的抒寫呢?作者貴為皇族,雖然沒有出生入死的經(jīng)歷,但仍然心存憂患,多少王朝就是在這起起落落中淹沒于歷史的長河中,清王朝也不例外。西風,即秋風。楓葉經(jīng)霜會更紅艷,越紅離凋謝就越近。季節(jié)地逝去,風干了自然界的一切,但卻風干不了作者滿腹的憂愁。在此,作者借景烘托,把幽深的情愫收藏在深秋的楓葉里。
詞的上片,無論寫景抒情,都沒有雕琢的痕跡,以復雜的思緒引出眼前的景象,片末看似以景收束,卻景中帶情。景中情感的流露,水到渠成,不事雕飾。
詞的下片抒發(fā)自己的報國志向無法實現(xiàn)的幽怨,景象氣勢磅礴,縱橫馳騁,情感婉約深沉。
“幽怨從前何處訴”,應為從前幽怨何處訴,古人作詞,為了韻律的需要,往往在詞序上作以調(diào)整。“從前幽怨”到底指的是什么幽怨呢?就下文“鐵馬金戈”而言,應該指的是不能報效國家,縱橫沙場的幽怨。納蘭性德是康熙帝的御前侍衛(wèi),按理說,他有條件也有能力領兵打仗,但作為一個封建帝王的臣子,做事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其所作所為還得服從皇帝的安排。“何處訴”一語,就道出了他內(nèi)心深深的孤獨,也許是英才蓋世,也許是位高權重,才使他的周圍變得冷清。
作者雖然志向高遠,可又能如何呢?最后不也是像王昭君那樣“獨留青冢向黃昏”?王昭君曾經(jīng)因為沒有賄賂畫工毛延壽而被漢元帝錯選作單于呼韓邪的妻子。為了漢與匈奴的和好,她遠離家鄉(xiāng),可是最終還不是變成了一堆黃土,有什么用呢?自己空有一腔鐵馬金戈,氣吞萬里的報國之志,可擁有這樣的志向不也是徒勞的嗎?
作者心情沉重,他自我叩問:如果有人問我對理想的情意有多深?那就去看看深山中的夕陽與深秋中的細雨。“深山”“夕陽”“深秋”“雨”這幾個意象悲涼凄冷,讓人生發(fā)出一種揮之不去又無法形容的傷感。從這些詩句中可以看出,作者對理想的追求是很執(zhí)著的,但卻沒有一個實現(xiàn)的途徑,所以他的心頭淤積著太多的郁悶。但這種情感的表達不是直接的,而是通過對景象的具體描繪展現(xiàn)出來的,婉約深沉,耐人尋味。
這首詞從整體上來說,景象博大磅礴,情感凄婉幽怨,自然流暢。面對塞外景象,作者以景寫情,又以情帶景,使情與景、形與意融為一體。而上篇寫眼前之景,下篇寫從前之志,虛實形成對比。就整首詞來看,手法嫻熟而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