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yōu)美中學古詩詞題目翻譯鑒賞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門如晝,嬉笑游冶。鈿車羅帕。相逢處,自有暗塵隨馬。年光是也。唯只見、舊情衰謝。清漏移,飛蓋歸來,從舞休歌罷。
譯文
蠟燭在風中燃燒,夜露浸濕了花燈,街市上燈光交相映射。皎潔月光照著屋瓦,淡淡的云層散去,光彩照人的嫦娥飄然欲下。衣裳是多么精致素雅,南國少女個個都細腰如掐。大街小巷簫鼓喧騰,人影攢動,條條路上幽香陣陣。
不由想起當年京城的燈夜,千家萬戶張燈結(jié)彩如同白晝。姑娘們笑盈盈出門游賞,香車上不時有人丟下羅帕。有緣相逢的地方,必是打馬相隨塵土飛灑。今年的京城想必依舊,只是我舊日的情懷已全衰謝。鐘漏輕移時間不早,趕快乘車回去吧,任憑人們?nèi)ケM情歌舞玩耍。
注釋
解語花:詞牌名。相傳唐玄宗太液池中有千葉白蓮,中秋盛開,玄宗設(shè)宴賞花。群臣左右為蓮花之美嘆羨不已,玄宗卻指著楊貴妃說:“那蓮花怎比得上我的解語花呢?”后人制曲,即取以為名。
上元: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
絳蠟:紅燭。
浥:沾濕。
紅蓮:指荷花燈。歐陽修《驀山溪·元夕》:“纖手染香羅,剪紅蓮滿城開遍。”
桂華:代指月亮、月光。傳說月中有桂樹,故有以桂代月。
素娥:嫦娥。
放夜:古代京城禁止夜行,惟正月十五夜弛禁,市民可歡樂通宵,稱作“放夜”。
千門:指皇宮深沉,千家萬戶。
鈿車:裝飾豪華的馬車。
飛蓋:飛車。
賞析:
從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看,這首詞確有一定特色,不獨“措辭精粹”,而且設(shè)想新奇,構(gòu)思巧妙。譚獻評《詞辨》,于周邦彥《齊天樂》起句“綠蕪凋盡臺城路”評為“以掃為生”,這首詞的起句也是如此。元宵佳節(jié),到處都是輝煌燈火,所謂“東風夜放花千樹”:而作者卻偏在第一句用了一個“銷”字,意謂通明的蠟炬在風中逐漸被燒殘而銷蝕。但由于第三句“花市光相射”驟然振起,可見元宵的燈火是愈燃愈旺,隨銷隨點,縱有風露,不害其燦爛閃灼的。特別是第二句以“露浥紅蓮”夾在兩句之間,得虛實相映之妙,就更見出作者得“以掃為生”了。“絳蠟”是真,“紅蓮”是假,“風銷絳蠟”是寫實,“露浥紅蓮”則近于虛擬,由于在燈燭的映射下蓮花燈上宛如沾濕了清露。這就不僅寫出節(jié)日的盛妝,而且還摹繪出新春的生意。此正如孟浩然的《春曉》,盡管他說“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人們讀了卻并無“落紅滿徑”的殘春之感,相反,倒顯得春色無邊,仿佛預見到萬紫千紅即將呈現(xiàn)。那是由于詩人寫到雨后初晴,晨曦滿樹,既然處處鳥囀鶯啼,足見春光正艷。這與此詞同樣是“以掃為生”。當然,周詞畢竟含有消極成分在內(nèi),第一句也同下片“舊情衰謝”、“舞休歌罷”等句暗自呼應。因為元夜燈火縱然熱鬧通宵,也總有燈殘人散之時的。
下面“桂華流瓦”一句,人們多受王國維《人間詞話》的影響,認為“境界”雖“極妙”,終不免遺憾,“惜以‘桂華’二字代‘月’耳”。特別是王氏對詞中用代字的意見是十分苛刻的。他說:“詞忌用替代字。……其所以然者,非意不足,則語不妙也。蓋意足則不暇代,語妙則不必代。”這就使人覺得周邦彥此詞此句真有美中不足之嫌了。其實《人間詞話》的評語未必中肯,至少是對詞用代字的意見未必適用于這首周詞。誠如王氏所云,那只消把“桂”字改成“月”字,便一切妥當。然而果真改為“月華流瓦”,較之原句似反覺遜色。個中三味,當細求之。這首詞的好處,就在于沒有落入燈月交輝的俗套。作者一上來寫燈火通明,已極工巧之能事;此處轉(zhuǎn)而寫月,則除了寫出月色的光輝皎潔外,還寫出它的姿容絕代,色香兼?zhèn)洹!肮鹑A”一語,當然包括月中有桂樹和桂子飄香(如白居易《憶江南》:“山寺月中尋桂子”)兩個典故,但更主要的卻是為下面“耿耿素娥欲下”一句作鋪墊。既然嫦娥翩翩欲下,她當然帶著女子特有的香氣,而嫦娥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正應如桂花一般,因此這“桂華”二字就不是陳詞濫詞了。這正如杜甫在《月夜》中所寫的“香霧云鬟濕”,著一“香”字,則霧里的月光便如簇擁云鬟的嫦娥出現(xiàn)在眼前,而對月懷人之情也就不言而喻,昔曹植《洛神賦》以“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的警句刻畫出一位水上女神的綽約仙姿,杜甫和周邦彥則把朦朧或皎潔的月光比擬為呼之欲下的月中仙女,皆得異曲同工之妙。周詞這寫月的三句,“桂華”句宛如未見其容,先聞其香;“纖云散”則如女子搴開帷幕或揭去面紗;然后水到渠成,寫出了“耿耿素娥欲下”。如依王說,不用“桂華”而逕說“月明”,則肯定不會有現(xiàn)在這一栩栩如生的場面,讀者也不會有飄飄欲仙的感受。上面所說的美成此詞設(shè)想新奇,構(gòu)思巧妙,正是指的這種表現(xiàn)手法。
然而作者的筆觸并未停留在這里,他又從天上回到人間,寫“時序風物”和“人家宴樂”之盛美。但作者把這些全放到背景中去寫,突出地寫只有在良辰佳節(jié)才出來看燈賞月的女子,故緊接著繪出了“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的窈窕形象。“淡雅”二字,恰與上文“素娥”相映襯。“蕭鼓喧,人影參差”是寫實,卻用來烘托氣氛,體現(xiàn)鬧中有靜;而以“滿路飄香麝”作為上片小結(jié),到底是因人間有衣裳淡雅而又馨香滿路的“楚女”引起作者對團?而明朗的皓月產(chǎn)生了“耿耿素娥欲下”的聯(lián)想和幻覺呢,還是用月里嫦娥來襯托或擬喻人間的姝麗?仙乎,人乎,那盡可由讀者自己去補充或設(shè)想,作者卻不再饒舌了。此之謂耐人尋味。
上片是作者眼前目擊之景,下片則由當前所見回憶和聯(lián)想到自己當年在汴京元宵賞月的情景,用“因念”二字領(lǐng)起。結(jié)尾處的今昔之感,實自此油然而生。“都城放夜”是特定的時間地點:“千門如晝”寫得極空靈概括,然而氣派很足:“嬉笑游冶”轉(zhuǎn)入寫人事,即都中士女在上元節(jié)日總的活動情況,其中也包括作者在內(nèi)。這些都是寫上元應有之文,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可是著重點卻在于“鈿車羅帕,相逢處,自有暗塵隨馬”。這大有“晚逐香車入鳳城”(張泌《浣溪沙》)的味道。柳永在一首《迎新春》的詞里寫汴京元宵的景況也說:“漸天如水,素月當午。香徑里,絕纓擲果無數(shù)。更闌燭影花陰下,少年人往往奇遇。”與周詞所寫,意趣正復相同。不過柳詞樸實坦率,直言無隱;周詞委婉含蓄,比較收斂而已。柳詞是客觀描述,周詞則由上片的眼前風物回顧當年,情緒上是由波動而克制,終于流露出年華老去,“舊情衰謝”的無可奈何之感。故兩詞風調(diào)仍復不同。這里對“自有暗塵隨馬”一句想多說幾句。歷來注家于此句都引蘇味道《上元》詩中五六二句:“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蘇軾《密州上元》詞則反用其意,說是“更無一點塵隨馬”。而周詞此處的用法似與蘇味道詩略異其趣。意思是說女子坐著鈿車出游,等到與所期男子在約定地點相遇之后,車尾便有個騎馬的男子跟蹤了。“暗”不獨形容被馬蹄帶起的“塵”,也含有偷期密約,躡跡潛蹤的意思。這是蘇味道原詩中所沒有的。
底下作者自然而然轉(zhuǎn)入了自嗟身世。“年光”二句是說每年都有這樣一次元宵佳節(jié),可是自己飽歷滄桑,無復昔日情懷,那種嬉笑游冶的輕狂生活,已一去不復返了。于是以“清漏移”三句作結(jié)。一到深夜,作者再也無心觀賞燈月交輝的景象,流連追歡逐愛的風情,于是就乘著車子趕快回到官邸(“飛蓋歸來”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心想,任憑人們?nèi)タ駳g達旦吧。結(jié)尾之妙,在于“從舞休歌罷”一句有兩重意思。一是說任憑人們縱情歌舞,盡歡而散,自己可沒有這等閑情逸致了;二是說人們縱使高興到極點,歌舞也有了時,與其燈闌人散,掃興歸來,還不如早點離開熱鬧場合,留不盡之余地。作者另一首名詞《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的結(jié)尾也說:“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都是寫自己無復昔時宴安于聲色的情懷,卻又都盡極蘊藉含蓄之能事,也可以說是異曲同工吧。到了李清照,由于感情過分悲涼傷感,便直截了當?shù)貙懗觥霸嚐魺o意思,踏雪沒心情”(《臨江仙》)這樣萬念俱灰的句子,看似衰颯,情感卻反而顯得奔放,不嫌其盡。有人認為李清照的《詞論》中沒有提周邦彥,事實上卻是承認周邦彥為詞道正宗的,以此看來,未必盡然。
以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為題材的詩詞,歷來首推初唐蘇味道的《上元》詩,其次則以北宋的蘇軾《蝶戀花·密州上元》和周邦彥《解語花·上元》、南宋的李清照《永遇樂》和辛棄疾《青玉案》等詞為代表作。柳永、歐陽修等雖亦有詞,皆不及上述諸作膾炙人口。蘇味道詩寫承平時代長安元宵夜景,純是頌詩。蘇軾詞則以追憶杭州上元的熱鬧來反襯自己到密州后的心境荒涼。辛詞別有懷抱,意不在專詠元宵;李詞則撫今追昔,直抒國亡家破之恨。從描寫上元節(jié)的具體內(nèi)容看,周邦彥的這首《解語花》誠不失為佳作。正如張炎在《詞源》卷下所說:“美成《解語花》賦元夕云云,……不獨措辭精粹,又且見時序風物之盛,人家晏(宴)樂之同。”蓋此詞既寫出了地方上過元宵節(jié)的情景,又回顧了汴京上元節(jié)的盛況,然后歸結(jié)到抒發(fā)個人的身世之感,還是比較完整的。不過擺到宋徽宗在位期間這個時代背景下,自然給人以好景不常的聯(lián)想,而且統(tǒng)治階級的醉生夢死也使人不無反感,至少也難免感慨系之。特別是周邦彥本人,填詞的功力雖深,而作品的思想內(nèi)容卻并不很高明,所以這首《解語花》,近年來已不大為人注意了。
簡評
這是詞人飄流他鄉(xiāng),逢元宵節(jié)的憶舊感懷之作。先寫元宵夜的燈節(jié)花市,巨大的蠟燭,通明的花燈,露水雖然燈籠紙打濕,可里面燭火仍旺。月光與花市燈火互相輝映,整個世界都晶瑩透亮,嫦娥也想下來參加人間的歡慶。苗條的楚地姑娘在花市嬉戲,簫鼓喧鬧,滿路溢香。又寫“昔日”京都的元宵。著重從大處著筆。“鈿車羅帕”突出都市特點,與上闋“楚女纖腰”及“簫鼓”形成對照,脈絡(luò)井然。“暗塵隨馬”寫夜市繁華。從“年光是也”開始抒情,抒發(fā)今不如昔的際遇和傷感。此作結(jié)構(gòu)縝密,厚重頓挫,極具匠心。
寫作背景
關(guān)于此詞寫作的地點和年代,舊有異說。清人周濟《宋四家詞選》謂是“在荊南作”,“當與《齊天樂》同時”;近人陳思《清真居士年譜》則以此詞為周知明州(今浙江寧波)時作,時在徽宗政和五年,即公元1115年。竊謂兩說均無確據(jù),只好兩存。周濟說似據(jù)詞中“楚女”句立論,然“看楚女纖腰一把”云者,乃用杜牧詩“楚腰纖細掌中輕”句意,而小杜所指卻為揚州歌姬,并非荊楚之女。所謂“楚女纖腰”,不過用“楚靈王好細腰”的舊典(見《韓非子·二柄》,《墨子》、《國策》亦均記其事)而已。況且據(jù)近人羅忼烈考訂,周邦彥曾兩次居住荊南,其說甚確(見《周清真詞時地考略》,載《大公報在港復刊三十周年紀念文集》,下同)。可見即使從周濟說,寫作年代亦難指實。故“作于荊南”一說只有闕疑。陳《譜》引周密《武林舊事》以證其說,略云:“《武林舊事》:‘(元夕)至五夜,則京尹乘小提轎,諸舞出(原書無“出”字)隊,次第簇擁,前后連亙十余里,錦繡填委,簫鼓振作,耳目不暇給。’詞曰:‘蕭鼓喧,人影參差’;又曰:‘清漏移,飛蓋歸來,從舞休歌罷’。足證《舊事》所記,五夜京尹乘小提轎,舞隊簇擁,仍沿浙東西之舊俗也。”羅忼烈從之,并引申之云:“按蘇軾《蝶戀花·密州上元》詞,懷杭州元宵之盛云:‘燈火錢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帳底吹笙香吐麝,更無一點塵隨馬。’與清真此詞景色相似,則《年譜》所謂南宋時仍沿浙東西舊俗是也。”今按:南宋時杭州為行都,故有“京尹”,至于地方上是否也同樣如此,殊未可知。而蘇軾詞中所寫,亦只是上元節(jié)日習見情景,不足以說明確為宋代浙東西舊俗。故作于明州之說也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但從周詞本身來看,有兩點是無可置疑的。一、此詞不論寫于荊州或明州,都為作者在做地方官時懷念汴京節(jié)日景物而作;二、此詞當是作者后期所寫,故有“舊情衰謝”之語。依陳《譜》,則下限在政和五年,作者已六十歲了。
古代詩詞鑒賞
雁兒落過得勝令·尋致爭不致爭
朝代:元代
作者:高克禮
尋致爭不致爭,既言定先言定。論至誠俺至誠,你薄幸誰薄幸?豈不聞舉頭三尺有神明,忘義多應當罪名!海神廟見有他為證。似王魁負桂英,磣可可海誓山盟。繡帶里難逃命,裙刀上更自刑,活取了個年少書生。
譯文
該爭辯的卻不爭辯,已經(jīng)說定的就要言而有信。要論至誠我最至誠,不要你薄幸無情還有誰薄幸無情。難道不知道舉頭三尺就有神明,忘恩負義的都會擔當罪名。海神廟的故事可以憑證。像王魁負桂英。想當初他曾經(jīng)在神前海誓山盟,后來他負情,終于未能在女人手中逃卻生命,自殺身亡的桂英女,最終處死了這個年少書生。
注釋
雁兒落過得勝令:雙調(diào)帶過曲。又名《鴻門凱歌》。
致爭:爭氣。
當罪名:擔罪名,承當罪責。
經(jīng)典古詩詞鑒賞
周邦彥《蘇幕遮·燎沈香》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xiāng)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注釋】
①燎:燒。
②沈香:木名,其芯材可作熏香料。沈,現(xiàn)寫作沉。沈(沉)香,一種名貴香料,置水中則下沉,故又名沉水香,其香味可辟惡氣。
③溽(rù)暑:潮濕的暑氣。沈約《休沐寄懷》:“臨池清溽暑,開幌望高秋。”溽,濕潤潮濕。
④呼晴:喚晴。舊有鳥鳴可占晴雨之說。
⑤侵曉:快天亮的時候。侵,漸近。
⑥宿雨:昨夜下的雨。
⑦清圓:清潤圓正。
⑧一一風荷舉:意味荷葉迎著晨風,每一片荷葉都挺出水面。舉,擎起。司空圖《王官二首》詩:“風荷似醉和花舞,沙鳥無情伴客閑。”
⑨吳門:古吳縣城亦稱吳門,即今之江蘇蘇州,此處以吳門泛指江南一帶。作者乃江南錢塘人。
⑩長安:原指今西安,唐以前此地久作都城,故后世每借指京都。詞中借指汴京,今河南開封。
⑾旅:客居。
⑿楫:劃船的短槳。
⒀芙蓉浦:有荷花的水邊。有溪澗可通的荷花塘。詞中指杭州西湖。唐張宗昌《太平公主山亭侍宴》詩:“折桂芙蓉浦,吹蕭明月灣。”浦,水灣、河流。芙蓉,又叫“芙蕖”,荷花的別稱。
【譯文】
細焚沉香,來消除夏天悶熱潮濕的暑氣。鳥雀鳴叫呼喚著晴天(舊有鳥鳴可占雨之說),拂曉時分我偷偷聽它們在屋檐下的“言語”。荷葉上初出的陽光曬干了昨夜的雨,水面上的荷花清潤圓正,荷葉迎著晨風,每一片荷葉都挺出水面。(看到這風景)我想到遙遠的故鄉(xiāng),何日才能回去啊?我家本在吳越一帶,長久地客居長安。五月,我故鄉(xiāng)的小時候的伙伴是否在想我,劃著一葉扁舟,在我的夢中來到了過去的荷花塘(詞中指杭州西湖)。
【賞析】
這首詞雖寫久居汴京與消夏思歸的情思,但卻以描繪荷花的風神而著稱于世。
上片寫醒后之所感、所聞、所見。首四句寫時間與季節(jié)的特點,看似平常,實則頗具匠心,用筆不茍。“燎沉香”句,雖可構(gòu)成煙霧繚繞的畫面,但這句并非動作的刻畫,而是就嗅覺這方面來描述的。作者剛剛醒來,便嗅到昨夜點燃的沉香仍彌漫室內(nèi),那使人感到悶熱的暑氣,已經(jīng)消失。“消溽暑”句,包括觸覺上的反應,這是作者醒后的第一個感受。“鳥雀呼晴”是醒后的第二個感受,這是從聽覺方面來寫的。溽暑消失,天氣放晴,故鳥雀也十分活躍,從爭噪的鳴聲之中透露出雨后新晴帶來的喜悅。這首詞與“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意境大體相同,不同的是這首詞寫的是盛夏的清晨,而孟浩然寫的是“春曉”。“侵曉窺檐語”,是醒后的第三個感受,是從視覺方面來寫的,對“呼晴”作進一步的補充。作者聽到鳥雀的歡叫之聲以后,由于關(guān)心天氣的陰晴,他立即睜開眼簾朝窗外望去,富先看到的便是雀兒們映著晚色,立在屋檐上往下窺視,一邊彼此叫個不停。“語”,在這里不光是鳴聲,而是側(cè)重于刻畫鳥鳴時搖頭張口與尾部翕張抖顫的動作,這是視覺的形象。上四句是第一層。“葉上初陽干宿雨”三句是第二層。這兩句是詞中的重點,是詞人來至戶外之所見。“初陽,接“晴”“宿雨”承“溽暑”。荷葉上反映出旭日的光彩,進一步把“晴”字形象化、具體化了。“宿雨”的被蒸發(fā)、被曬干,不僅在點染“晴”字,同時還扣緊“溽暑”這一季節(jié)特點。這句很象特寫鏡頭,連荷葉上的雨滴以及雨滴被“干”掉的過程也都被攝進畫面。形象如此逼真!“水面清圓”是“葉上”一句的擴大。作者把鏡頭遠遠拉開、推高,然后居高臨下,俯視整個荷塘,終于攝下那鋪滿水面的圓圓荷葉。繼之,又把鏡頭拉下,轉(zhuǎn)移角度,進行水平攝影,鏡頭在水面上緩緩推進:那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葉,仿佛由什么人高高擎起,在晨風中搖曳生姿,在鏡頭面前紛紛后退。這三句,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側(cè)面,運用不同的鏡頭攝下了荷花豐富多彩、栩栩如生的形象。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贊美這幾句說:“真能得荷花之神理者。”
下片,寫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前四句是思歸。換頭兩句故作推宕。詞筆由實轉(zhuǎn)虛,從面前的荷花想到遙遠的故鄉(xiāng),引出深沉的鄉(xiāng)愁。“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兩句承前,把空間的想象落實在兩個點上:一是“吳門”,一是“長安”。但仍以荷花把兩地牽連。“五月”三句寫夢游。這三句把孤立的兩點進一步縮小并使之具體化。“吳門”化作“漁郎”,“長安”化作作者自己。“五月”二字是串接時間的長線,它一頭挽住過去,一頭接通現(xiàn)今(“溽暑”),甚至牽連到作者的夢境。“夢入芙蓉浦”終于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縮短,使作者思歸之心得到片刻的滿足。下片抒情,敘寫夢境,情中見景,并以逆挽手法呼應起句,補足“水面清圓”的畫面。
這首詞的內(nèi)容很簡單,全篇六十二字,寫的不外是荷花以及與荷花有關(guān)的情事。但是,作者善于把荷花的形象以及與之有關(guān)的情事集中起來,從不同的側(cè)面、不同的角度來加以烘托,于是,作者的美感便層次清晰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使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受。這一點集中體現(xiàn)于詞的上片。上片七句,雖然構(gòu)成的側(cè)面有所不同,但,可貴的是,其中每一句都帶有動作性或視覺性,幾乎句句都可構(gòu)成一個或幾個畫面,構(gòu)成角度不同的鏡頭。鏡頭與鏡頭之間的連結(jié)媒介幾乎被作者壓縮到絕無僅有的微小程度。作者的情思,作者的美感是靠畫面、靠鏡頭的組接,靠蒙太奇表現(xiàn)出來的。
本詞以荷花為焦點,并從這一點上散射開來,最后又集中在這一點上加以收束。全詞可分四層,上片前四句是一層,烘托五月雨后清晨的氣氛。后三句多側(cè)面刻畫荷花的風神。下片前四句是一層,分別疊印出“吳門”與“長安”兩個不同的地點。后三句又以“夢入芙蓉浦”把前幾層散射出的側(cè)面加以歸結(jié)、收束。
周邦彥是善于使用藝術(shù)語言的大師,他往往運用優(yōu)美的語詞來創(chuàng)造生動的形象,有時精雕細刻,富艷精工;有時用典,融化古人的詩句人詞。但這首詞卻既未用典,也未融化前人的詩句,而主要是用從生活中提煉出的詞語,準確而又生動地表現(xiàn)出荷花的風神,抒寫了自己的鄉(xiāng)愁,有一種從容雅淡、自然清新的風韻。
語文必備古詩詞鑒賞
原文
《清江引·野興》
東籬本是風月主。晚節(jié)園林趣。一枕葫蘆架,幾行垂楊樹。是搭兒快活閑住處。
譯文
我本來是大自然的主人,晚年的志向、愛好在于寄趣園林。在院子里種一排葫蘆架,在門前栽幾行垂楊柳。這真是一個快樂的世外仙境。
賞析一
元代前期整個社會就已經(jīng)變得腐敗黑暗,馬致遠在半世飄泊之后厭倦了世事,遂生退隱之心。這支曲子即是表現(xiàn)他隱居鄉(xiāng)村的村野逸情。
在遠離塵囂的僻遠鄉(xiāng)村,人際關(guān)系變得簡單,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繁瑣俗事也少了不少。閑來無事聽蟬鳴、看葵花開放,又看前來采花粉的蜜蜂,高枕而眠進入了夢鄉(xiāng)。像莊周夢蝶一樣,作者也在夢中分不清自己和蝶了。
賞析二
“東籬本是風月主”,從結(jié)構(gòu)上看,是對自己自然本性、情趣愛好的總寫,有領(lǐng)起下文具體描繪的作用。從思想上看,是對自己情趣愛好及人生追求的概括,為全曲思想奠定了基調(diào)。從人物上看,以“東籬”為號,表現(xiàn)作者悠然自樂的心性。
賞析三
“一枕葫蘆架,幾行垂楊樹”運用白描手法。用筆不加修飾,只用“葫蘆架”“垂楊樹”兩種景物,就將遠離塵世、野興盎然的園林景色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融情于景。充滿自然之趣的畫面,是那么平和、寧靜,同時,融入了作者對自然園林的喜悅之情。
注釋
1、人事:指交往俗事。
2、噪:蟲或鳥叫。
3、恰:正,恰好。
4、夢隨蝶去:意謂人生如意,《莊子·齊物論》載,莊周曾夢為蝴蝶,自謂適志,不知曾經(jīng)為莊周。俄而夢醒,又忽然感覺自己為莊周,不知曾亦為蝴蝶。
作者簡介
馬致遠(1250—1321)元代雜劇家、散曲家。大都(今北京)人。名不詳,以字行于世。晚號“東籬”,以示效陶淵明之志。馬致遠與關(guān)漢卿、白樸、鄭光祖同稱“元曲四大家”。青年時期熱衷功名,有“佐國心,拿云手”的政治抱負,但仕途坎坷,政治理想一直沒能實現(xiàn)。中年中進士,曾任江浙行省官吏,后在大都任工部主事。晚年不滿時政,隱居田園,以銜杯擊缶自娛,過著“林間友”、“世外客”的閑適生活。死后葬于祖塋。馬致遠早年即參加雜劇創(chuàng)作,從事創(chuàng)作的時間很長,名氣也很大,是“貞元書會”的主要成員,與文士王伯成、李時中,藝人花李郎、紅字李二都有交往,有“曲狀元”之譽。他的雜劇作品見于著錄的有15種,以《漢宮秋》最著名。散曲集有《東籬樂府》。
古詩詞鑒賞古代詩人知識
《望海潮·東南形勝》
宋朝:柳永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望海潮·東南形勝》翻譯/譯文
東南形勢重要,湖山優(yōu)美的地方,江吳的都會,錢塘自古以來十分繁華。如煙的柳樹、彩繪的橋梁,擋風的簾子、翠綠的帳幕,房屋高高低低,約有十萬人家。高聳入云的大樹環(huán)繞著沙堤,怒濤卷起霜雪一樣白的浪花,天然的江河綿延無邊。市場上陳列著珠玉珍寶,家庭里充滿著綾羅綢緞,爭講奢華。
里湖、外湖與重重疊疊的山嶺非常清秀美麗,有秋天的桂子,十里的荷花。晴天歡快地奏樂,夜晚劃船采菱唱歌,釣魚的老翁、采蓮的姑娘都嬉笑顏開。千名騎兵簇擁著長官,乘醉聽吹簫擊鼓,觀賞、吟唱煙霞風光。他日畫上美好景致,回京升官時向人們夸耀。
《望海潮·東南形勝》注釋
東南形勝:地理條件優(yōu)越。勝,優(yōu)美的。
三吳:。“三吳”,舊以吳興、吳郡,會稽為三吳,或稱吳興,丹陽、會稽為三吳。這里泛指長江下游的江浙一帶。一作江吳。
都會:大都市。杭州是這一地區(qū)的最大的城市,所以稱為“三吳都會”。
錢塘:即杭州。
畫橋:上面畫有彩繪的橋梁。
風簾:門上掛的用來擋風的簾子。
翠幕:幕帳。
參差:指房屋樓閣高低不齊。一說指數(shù)量上的不確定,有“大約”的意思。
云樹:樹木遠望似云,極言其多而高大。
堤:指錢塘江的大堤。
天塹:塹,壕溝,天塹,天然形成的壕溝,這里指錢塘江。
涯:邊際。
市列:陳列。
珠璣:珍寶。
重湖:指西湖。西湖中間的白堤把湖面一分為二,分成了里湖和外湖,故有“重湖”之說。
巘(yǎn):小的山峰。
清嘉:清秀美麗。
三秋:農(nóng)歷九月。
羌管:笛子。笛子是羌族的管樂器,故稱羌管。這里泛指樂器。
菱歌:采菱姑娘唱的歌。
泛夜:指歌聲在夜間飛揚。
嬉嬉:歡樂快活的樣子。
釣叟蓮娃:釣魚的老人和采蓮的少女。
千騎:形容州郡長官出行時隨從眾多。
高牙:牙,牙旗,古代將軍用的以象牙為裝飾的旗幟。高牙,這里指大官高揚的儀仗旗幟。
煙霞:山水美景。
異日:他日。
圖:描繪。
鳳池:原指皇帝禁苑中的'池沼,此指中書省,代指朝廷。
《望海潮·東南形勝》賞析/鑒賞
這首詞一反柳永慣常的風格,以大開大闔、波瀾起伏的筆法,濃墨重彩地鋪敘展現(xiàn)了杭州的繁榮、壯麗景象,可謂“承平氣象,形容曲盡”(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這首詞,慢聲長調(diào)和所抒之情起伏相應,音律協(xié)調(diào),情致婉轉(zhuǎn),是柳永的一首傳世佳作。
開頭三句,入手擒題,以博大的氣勢籠罩全篇。首先點出杭州位置的重要、歷史的悠久,揭示出所詠主題。三吳,舊指吳興、吳郡、會稽。錢塘,即杭州。此處稱“三吳都會”,極言其為東南一帶、三吳地區(qū)的重要都市,字字鏗鏘有力。其中“形勝”、“繁華”四字,為點睛之筆。自“煙柳”以下,便從各個方面描寫杭州之形勝與繁華。“煙柳畫橋”,寫街巷河橋的美麗;“內(nèi)簾翠幕”,寫居民住宅的雅致。“參差十萬人家”一句,轉(zhuǎn)弱調(diào)為強音,表現(xiàn)出整個都市戶口的繁庶。“參差”形容房屋、樓閣高低不齊。“云樹”三句,由市內(nèi)說到郊外,只見在錢塘江堤上,行行樹木,遠遠望去,郁郁蒼蒼,猶如云霧一般。一個“繞”字,寫出長堤迤邐曲折的態(tài)勢。“怒濤”二句,寫錢塘江水的澎湃與浩蕩。“天塹”,原意為天然的深溝,這里移來形容錢塘江。錢塘江八月觀潮,歷來稱為盛舉。描寫錢塘江潮是必不可少的一筆。“市列”三句,只抓住“珠璣”和“羅綺”兩個細節(jié),便把市場的繁榮、市民的殷富反映出來。珠璣、羅綺,又皆婦女服用之物,并暗示杭城聲色之盛。“競豪奢”三個字明寫肆間商品琳瑯滿目,暗寫商人比夸爭耀,反映了杭州這個繁華都市窮奢極欲的一面。
下片重點描寫西湖。西湖,蓄潔停沉,圓若寶鏡,至于宋初已十分秀麗。重湖,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將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疊山,是指靈隱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重疊疊的山嶺。湖山之美,詞人先用“清嘉”二字概括,接下去寫山上的桂子、湖中的荷花。這兩種花也是代表杭州的典型景物。柳永這里以工整的一聯(lián),描寫了不同季節(jié)的兩種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這兩句確實寫得高度凝煉,它把西湖以至整個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來,具有撼動人心的藝術(shù)力量。“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對仗也很工穩(wěn),情韻亦自悠揚。“泛夜”“弄情”,互文見義,說明不論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蕩漾著優(yōu)美的笛曲和采菱的歌聲。著一“泛”字,表示那是在湖中的船上,“嬉嬉釣叟蓮娃”,是說吹羌笛的漁翁,唱菱歌的采蓮姑娘都很快樂。“嬉嬉”二字,則將他們的歡樂神態(tài),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繪,生動地描繪了一幅國泰民安的游樂圖卷。
接著詞人寫達官貴人在此游樂的場景。成群的馬隊簇擁著高高的牙旗,緩緩而來,一派暄赫聲勢。筆致灑落,音調(diào)雄渾,仿佛令人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風流的地方長官,飲酒賞樂,嘯傲于山水之間。“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是這首詞的結(jié)束語。鳳池,即鳳凰池,本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魏晉時中書省地近宮禁,因以為名。“好景”二字,將如上所寫和不及寫的,盡數(shù)包攏。意謂當達官貴人們召還之日,合將好景畫成圖本,獻與朝廷,夸示于同僚,謂世間真存如此一人間仙境。以達官貴人的不思離去,烘托出西湖之美。
《望海潮》詞調(diào)始見于《樂章集》,為柳永所創(chuàng)的新聲。這首詞寫的是杭州的富庶與美麗。在藝術(shù)構(gòu)思上匠心獨遠,上片寫杭州,下片寫西湖,以點帶面,明暗交叉,鋪敘曉暢,形容得體。其寫景之壯偉、聲調(diào)之激越,與東坡亦相去不遠。特別是,由數(shù)字組成的詞組,如“三吳都會”、“十萬人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騎擁高牙”等在詞中的運用,或為實寫,或為虛指,均帶有夸張的語氣,有助于形成柳永式的豪放詞風。
《望海潮·東南形勝》作者簡介
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創(chuàng)始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并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于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其中慢詞獨多,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之說。柳永作為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fā)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有《雨霖鈴》、《八聲甘州》、《鳳棲梧》等,現(xiàn)存有大量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