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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的散文有哪些

時間: 如英2 散文

  你讀過余秋雨的哪些散文呢?下面是小編整理的余秋雨的散文,以供大家閱讀。

  余秋雨的散文:雪

  美麗的雪花飛舞起來了。我已經有三年不曾見著它。

  去年在福建,仿佛比現在更遲一點,也曾見過雪。但那是遠處山頂的積雪,可不是飛舞的雪花。在平原上,它只是偶然的隨著雨點灑下來幾顆,沒有落到地面的時候。它的顏色*是灰的,不是白色*;它的重量像是雨點,并不會飛舞。一到地面,它立刻融成了水,沒有痕跡,也未嘗跳躍,也未嘗發出唏噓的聲音,像江浙一帶下雪時的模樣。這樣的雪,在四十年來第一次看見它的老年的福建人,誠然能感到特別的意味,談得津津有味,但在我,卻總覺得索然。"福建下過雪",我可沒有這樣想過。

  我喜歡眼前飛舞著的上海的雪花。它才是"雪白"的白色*,也才是花一樣的美麗。它好像比空氣還輕,并不從半空里落下來,而是被空氣從地面卷起來的。然而它又像是活的生物,像夏天黃昏時候的成群的蚊蚋(ruì),像春天釀蜜時期的蜜蜂,它的忙碌的飛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粘著人身,或擁入窗隙,仿佛自有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它靜默無聲。但在它飛舞的時候,我們似乎聽見了千百萬人馬的呼號和腳步聲,大海洶涌的波濤聲,森林的狂吼聲,有時又似乎聽見了兒女的竊竊私語聲,禮拜堂的平靜的晚禱聲,花園里的歡樂的鳥歌聲……它所帶來的是-陰-沉與嚴寒。但在它的飛舞的姿態中,我們看見了慈善的母親,活潑的孩子,微笑的花兒,和暖的太陽,靜默的晚霞……它沒有氣息。但當它撲到我們面上的時候,我們似乎聞到了曠野間鮮潔的空氣的氣息,山谷中幽雅的蘭花的氣息,花園里濃郁的玫瑰的氣息,清淡的茉莉花的氣息……在白天,它做出千百種婀娜的姿態;夜間,它發出銀色*的光輝,照耀著我們行路的人,又在我們的玻璃窗上扎扎地繪就了各式各樣的花卉和樹木,斜的,直的,彎的,倒的。還有那河流,那天上的云…

  余秋雨的散文:寂寞天柱山

  現在有很多文化人完全不知道天柱山的所在,這實在是不應該的。

  我曾驚奇地發現,中國古代許多大文豪、大詩人都曾希望在天柱山(潛山)安家。他們走過的地方很多,面對著佳山佳水一時激動,說一些過頭話是不奇怪的;但是,聲言一定要在某地安家,聲言非要在那里安度晚年不可,而且身處不同的時代竟不謀而合地如此聲言,這無論如何是罕見的。

  唐天寶七年,詩人李白只是在江上路過時遠遠地看了看天柱山,便立即把它選為自己的歸宿地:“待吾還丹成,投跡歸此地。”過了些年,安祿山叛亂,唐玄宗攜楊貴妃出逃蜀中,《長恨歌》《長生殿》所描寫過的生生死死大事件發生在歷史舞臺上,那個時候李白到哪里去了呢?原來他正躲在天柱山靜靜地讀書。唐代正在漫漫艷情和浩浩狼煙間作艱難的選擇,我們的詩人卻選擇了天柱山。當然,李白并沒有煉成丹,最終也沒有“投跡歸此地”,但歷史還是把他的這個真誠愿望留下了。

  想在天柱山安家的愿望比李白還要強烈的,是宋代大文豪蘇東坡。蘇東坡在40 歲時曾遇見過一位在天柱山長期隱居的高人,兩人飲酒暢敘三日,話題總不離天柱山,蘇東坡由此而想到自己在顛沛流離中年方40而華發蒼然,下決心也要拜謁天柱山來領略另一種人生風味。“年來四十發蒼蒼,始欲求方救憔悴。他年若訪潛山居,慎勿逃人改名字。”這便是他當時隨口吟出的詩。后來,他在給一位叫李惟熙的友人寫信時又說:“平生愛舒州風土,欲卜居為終老之計。”他這里所說的舒州便是天柱山的所在地,也可看作是天柱山的別稱。請看,這位游遍了名山大川的旅行家已明確無誤地表明要把卜居天柱山作為“終老之計”了。他這是在用誠懇的語言寫信,而不是作詩,并無夸張成分。直到晚年,他的這個計劃仍沒有改變。老人一生最后一個官職竟十分巧合地是“舒州團練副使”,看來連上天也有意成全他的“終老之計”了。他欣然寫道:

  青山抵在古城隅

  萬里歸來卜筑居

  把到天柱山來說成是“歸來”,分明早已把它看成了家。但如所周知,一位在朝野都極有名望的60余歲老人的定居處所已不是他本人的意向所能決定的了,和李白一樣,蘇東坡也沒有實現自己的“終老之計”。

  與蘇東坡同時代的王安石是做大官的人,對山水景物比不得李白、蘇東坡癡情,但有趣的是,他竟然對天柱山也抱有終身性的迷戀。王安石在30多歲時曾做過3年舒州通判,多次暢游過天柱山,后來雖然宦跡處處,卻怎么也丟不下這座山,用現代語言來說,幾乎是打上了一個松解不開的“情結”。不管到了哪兒,也不管多大年紀了,他只要一想到天柱山就經常羞愧:

  相看發禿無歸計,

  一夢東南即自羞!

  這兩句取自他《懷舒州山水》一詩,天柱山永遠在他夢中,而自己頭發禿謝了也無法回去,他只能深深“自羞”了。與蘇東坡一樣,他也把到天柱山說成是“歸”。

  王安石一生經歷的政治風浪多,社會地位高,但他總覺得平生有許多事情沒有多大意思,因此,上面提到的這種自羞意識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現于心頭:

  看君別后行藏意,

  回顧潛樓只自羞。

  只要聽到有人要到天柱山去,他總是送詩祝賀,深表羨慕。“攬轡羨君橋北路”,他多么想跟著這位朋友一起縱馬再去天柱山啊,但他畢竟是極不自由的,“宦身有吏責,筋事遇嫌猜”,他只能把生命深處那種野樸的欲求克制住。而事實上,他真正神往的生命狀態乃是:

  野性堪如此,

  潛山歸去來。

  還可以舉出一些著名文學家來。例如在天柱山居住過一段時間的黃庭堅此后總是口口聲聲“吾家潛山,實為名山之福地”,而實際上他是江西人,真正的家鄉離天柱山(潛山)還遠得很。

  再列舉下去有點“掉書袋”的味道了,就此打住吧。我深感興趣的問題是,在華夏大地的崇山峻嶺中間,天柱山究竟憑什么贏得了這么多文學大師的厚愛?

  很可能是它曾經有過的宗教氣氛。天柱山自南北朝特別是隋唐以后,佛道兩教都非常興盛。佛教的二祖、三祖、回祖都曾在此傳經,至今三祖寺仍是全國著名的禪宗古剎;在道教那里,天柱山的地理位置使它成為“地維”,是“九天司命真君” 的居住地,很多道家大師都曾在這里學過道。這兩大宗教在此交匯,使天柱山一度擁有層層疊疊的殿宇樓閣,氣象非凡。對于高品位的中國文人來說,佛道兩教往往是他們世界觀的主干或側翼,因此這座山很有可能成為他們漫長人生的精神皈依點。這種山水化了的宗教,理念化了的風物,最能使那批有悟性的文人暢意適懷。例如李白、蘇東坡對它的思念,就與此有關。

  也可能是它所蘊含的某種歷史魅力。早在公元前106年,漢武帝曾到天柱山祭祀,封此山為南岳,這次祭山是連偉大的歷史學家司馬遷也跟隨來了的。后來,天柱山地區出過一些讓一切中國人都難以忘懷的歷史人物,例如赫赫大名的三國周瑜,以及“小喬初嫁了”的二喬姐妹。這般風流倜儻,又與歷史的大線條連結得這般緊密,本是歷代藝術家恒久的著眼點,無疑也會增加這座山的誘惑力。王安石初到此地做官時曾急切詢問當地百姓知道不知道這里出過周瑜,百姓竟然都不知道,王安石深感寂寞,但這種寂寞可能更加增添了誘惑。一般的文人至少會對喬氏姐妹的出生地發生興趣:“喬公二女秀所鐘,秋水并蒂開芙蓉。只今冷落遺故址,令人千古思余風。”(羅莊:《潛山古風》)

  當然,還會有其他可能。

  但是在我看來,首要條件還是它的自然風景。如果風景不好,佛道寺院不會競相在這里筑建,出了再大的名人也不會叫人過多地留連。那么,且讓我們進山。

  我們是坐長途汽車進天柱山的,車上有10多個人,但到車停下以后一看,他們大多是山民和茶農,一散落到山岙里連影子也沒有了,真正來旅游的只是我們。

  開始見到過一個茶莊,等到順著茶莊背后的山路翻過山,就再也見不到房舍。山外的一切平泛景象突然不見,一時涌動出無數奇麗的山石,山石間掩映著叢叢簇簇的各色林木,一下子就把人的全部感覺收服了。我在想,這種著名的山川實在是造物主使著性子雕鏤出來的千古奇跡。為什么到了這里,一切都變得那么可心了呢?在這里隨便選一塊石頭搬到山外去都會被人當作奇物供奉起來,但它就是不肯勻出去一點,讓外面的開闊地長久地枯燥著,硬是把精華都集中在一處,自享自美。水也來湊熱鬧,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這兒一個溪澗,那兒一道瀑布,貼著山石幽幽地流,歡歡地濺。此時外面正是炎暑炙人的盛夏,進山前見過一條大沙河,渾濁的水,白亮的反光,一見之下就平添了幾分煩熱;而在這里,幾乎每一滴水都是清徹甜涼的了,給整個山谷帶來一種不見風的涼爽。有了水聲,便引來蟲叫,引來鳥鳴,各種聲腔調門細細地搭配著,有一聲,沒一聲,搭配出一種比寂然無聲更靜的靜。你就被這種靜控制著,腳步、心情、臉色也都變靜。想起了高明的詩人、畫家老是要表現的一種對象:靜女。這種女子,也是美的大集中,五官身材一一看去,沒有一處不妥貼的,于是妥貼成一種難于言傳的寧靜。德國哲學家萊辛曾在《拉奧孔》一書中嘲笑那種把美女的眼睛、鼻子、嘴巴分開來逐個描繪的文學作品,這是嘲笑對了的。其實風景也是一樣,我最不耐煩有的游記作品對各項自然風景描摹得過于瑣細,因此也隨之不耐煩書店里的《風景描寫辭典》之類。站在天柱山的谷岙里實在很難產生任何分割性的思維,只覺得山谷抱著你,你又抱著山谷,都抱得那樣緊密,途不到一絲造字造句的空間。猛然想起黃庭堅寫天柱山的兩句詩:

  哀懷抱絕景,

  更覺落筆難。

  當然不是佳句,卻正是我想說的。

  長長的山道上很難得見到人。記得先是在一處瀑布邊見到過兩位修路的民工,后來在通向三祖寺的石階上見過一位挑肥料的山民,最后在霹靂石邊上見到一位蹲在山崖邊賣娃娃魚的婦女。曾問那位婦女:整個山上都沒有人,娃娃魚賣給誰呢?婦女一笑,隨口說了幾句很難聽懂的當地士話,像是高僧的偈語。色彩斑斕的娃娃魚在瓶里停佇不動,像要從寂寞的亙古停佇到寂寞的將來。

  山道越走越長,于是寧靜也越來越純。越走又越覺得山道修筑得非常完好,完好得與這個幾乎無人的世界不相般配。當然得感謝近年來的悉心修繕,但毫無疑問,那些已經溶化為自然景物的堅實路基,那些新橋欄下石花蒼然的遠年橋墩,那些指向風景絕佳處的磨滑了的石徑,卻鎸刻下了很早以前曾經有過的繁盛。無數的屋檐曾從崖石邊飛出,籌鈸聲此起彼伏,僧侶和道士們在山道間拱手相讓,遠道而來的士子們更是指指點點,東張西望。是歷史,是無數雙遠去的腳,是一代代人登攀的虔誠,把這條山道連結得那么通暢,踩踏得那么殷實,流轉得那么瀟灑自如。

  如果在荊莽叢中劃開一條小路,一次次低頭曲腰地鉆出身子來,麻煩雖然麻煩,卻絕不會寂寞;今天,分明走在一條足以容納浩浩蕩蕩的朝山隊伍的暢亮山道上,卻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全部浩浩蕩蕩,光剩下了我們,于是也就剩下了寂寞,剩下了惶恐。

  進山前曾在一堵墻壁上約略看過游覽路線圖,知道應有許多景點排列著,一直排到最后的天柱峰。據說站在天池邊仰望天柱峰,還會看到一種七彩光環層層相套的“寶光”。但是,我們走得那么久了,怎么就找不到路線圖上的諸多景點呢?也許根本走錯了路?或者倒是抄了一條近路,天柱峰會突然在眼前冒出來?人在寂寞和惶恐中什么念頭都會產生,連最后一點意志力也會讓位給僥幸。就在這時,終于在路邊看到一塊石頭路標,一眼看去便一陣激動;天柱峰可不真的走到了!但定睛再看時發現,寫的是天蛙峰,那個蛙字遠遠看去與柱字相仿。

  總算找到了一個像樣的景點。天蛙峰因峰頂有巨石很像一只青蛙而得名。與天蛙峰并列有降丹峰和天書峰,一峰峰登上去,遠看四周,云翻峰涌,確實是大千氣象。峰頂有平坦處,舒舒展展地仰臥在上面,頓時山啊,云啊,樹啊,烏啊,都一起屏息,只讓你靜靜地休憩。汗收了,氣平了,懶勁也上來了,再不想挪動。這兒有遠山為墻,白云為蓋,那好,就這樣軟軟地躺一會兒。

  有一陣怪異的涼風吹在臉上,微微睜開眼,不好,云在變色,像要下雨,所有的山頭也開始探頭探腦地冷笑。一骨碌起身,突然想起一路絕無避雨處,要返回長途汽車站還有漫長的路途。不知今天這兒是否還會有長途汽車向縣城發出?趕快返回吧,天柱峰在哪兒,想也不敢去想了。

  后來,等我們終于趕回到那幅畫在墻上的游覽線路圖前才發現,我們所走的路,離天柱峰還不到三分之一。許許多多景點,我們根本還沒有走到呢。

  我由此而不能不深深地嘆息。

  論爬山,我還不算是一個無能者,但我為何獨獨消受不住天柱山的長途和清寂呢?我本以為進山之后可以找到李白、蘇東坡他們一心想在山中安家的原因,為什么這個原因離我更加遙遠了呢?

  也許不能怪我。要不然堂堂天柱山為何游人這般稀少呢?

  據說,很有一些人為此找過原因。有人說,雖然漢武帝封它為南岳,但后來隋文帝卻把南岳的尊稱轉讓給了衡山,它既被排除在名山之外,也就冷落了。對這種說法只可一笑了之。因為天柱山真正的興盛期都在撤銷封號之后,更何況從未被誰封過的黃山、廬山不正熱鬧非凡?

  也有人認為是交通不便,從合肥、安慶到這里要花費半天時間。這自然也不成理由,那些更其難于抵達的地方如峨眉乃至敦煌,不也一直熙熙攘攘?

  我認為,天柱山之所以能給古人一種居家感,一個比較現實的原因是它地處江淮平原,四相鉤連,八方呼應,水陸交通暢達,雖幽深而無登高之苦,雖奇麗而無柴米之匾,總而言之,既寧靜又方便。但是,正是這種重要的地理位置,險要而又便利的生存條件,使它一次次成了兵家必爭之地,成了或要嚴守、或要死攻的要塞所在。這樣,它就要比其他風景勝地不幸得多。不間斷的兵燹靜乎燒毀了每一所寺院和樓臺,留下一條挺像樣子卻又無處歇腳的山路,在寂靜中蜿蜒。

  我敢斷定,古代詩人們來游天柱山的時候,會在路邊的寺廟道院里找到不少很好的食宿處,一天一天地走過去,看完七彩寶光再灑灑脫脫地逛回來。要不然,怎么也產生不了在這兒安家的念頭。

  因此,是多年的戰爭,使天柱山喪失了居家感,也使它還來不及為現代游人作應有的安排。

  空寂無人的山岙,留下了歷史的強蠻。

  天柱山一直沒有一部獨立的山志,因此我對它的歷史滄桑知之不詳。約略可說一點的只是——   南宋末年,義民劉源在天柱山區率10萬軍民結寨抗元達18年之久,失敗后天柱山遭到掃蕩,劉源本人則犧牲在天柱峰下;  明朝末年,張獻忠與官軍多次以天柱山為主戰場進行慘烈的搏斗,佛光寺等寺院都付之一炬,僅在崇禎十五年九月的一場戰斗中,張獻忠的起義軍戰死10余萬人,天柱山地區“尸橫二十余里”;  以后,朱統價又以天柱山為據點抗清復明,余公亮也在這里聚眾造反。他們都失敗了,天柱山又一次受到血與火的蕩滌;  天柱山成為最大的戰場是在清代咸豐、同治年間,太平天國的將領陳玉成在此與清兵廝殺十幾年,進進退退,燒燒殺殺,待太平天國失敗后再去打點這個舊戰場,全山寺廟幾乎都已不復存在;  ……   是的,天柱山有宗教,有美景,有詩文,但中國歷史要比這一切蒼涼得多,到了一定的時候,茫茫大地上總要凸現出圓目怒睜、青筋責張的主題,也許是拼死掙扎,也許是血誓報復,也許是不用無數尸體已無法換取某種道義,也許是舍棄強暴已不能驗證自己的存在,那就只能對不起宗教、美景和詩文了,天柱山乖乖地給這些主題騰出地盤。

  它本該早就徹底荒蕪,任蛇蝎橫行、豺狼出沒,但總還有一些人在戰場廢墟上低頭徘徊,企圖再建造一點大體可以稱作文明或文化的什么。例如直到本世紀20年代還有一個妙高和尚棲息在馬祖洞旁的草庵里日夜開荒積糧,又四方化緣,竟以多年精力重建起寺院,實在是創造了個人意志力的驚人奇跡。但這又有什么用呢?本世紀依然兵荒馬亂,油漆嶄新的殿宇很快又在戰火中頹圯?,F在,戰爭停息已有很多年了,這兒,也許可以比較長久地改換一個主題?

  終于又想起李白、蘇東坡、王安石他們了,在我們遼闊的土地上,讓這樣的文人能產生終老之計的山水,總應該增加一些而不是減少下去吧。冷漠的自然能使人們產生故園感和歸宿感,這是自然的人化,是人向自然的真正挺進。天柱山的盛衰升沉,無疑已觸及到這個哲學和人類學的本原性問題。蘇東坡、王安石本是不錯的哲學家,天柱山寺廟的僧侶中一定也隱伏過許多玄學大師,他們在山間漫步沉思的時候,是否也曾碰撞到這些問題的邊緣?王安石一直嘆息在這里沒有人能與他談學問,他是否也想摩挲一下這方面的玄機?

  至于我,現今也到了蘇東坡所說“年來四十發蒼蒼”的年歲,浪跡四野,風塵滿身。當然不會急著在這里覓地建房,但走在天柱山的山道上,卻時時體會著“萬里歸來卜筑居”的深味。我不是也一直在尋找嗎?

  好像尋找的人還相當的多。耳邊分明響起比我年輕的人的懇切歌聲:“我想有個家……”

  是的,家。從古代詩人到我們,都會在天柱山的清寂山道上反復想到的一個遠遠超出社會學范疇的哲學命題:家。

  余秋雨的散文:拍雪進屋

  已經在冰島逗留好些天了,每天都在雪地里趕路,十分辛苦。趕來趕去看什么呢偶爾是看自然景觀,多數是看人類在嚴寒下的生存方式。

  初一聽這種說法有點過時,因為近年來冰島利用地熱和水力發電,能源過剩,連一個小小的村落都華燈徹夜,電器齊備,不再害怕嚴寒。但在我看來,這還是生活的表面。許多現代技術往往以花哨的雷同掩蓋各地的生存本性,其實生存本性是千百年的沉淀,焉能輕易拔除如果真的拔除了,究竟是幸事還是悲哀這個悖論,在冰島演示得特別明顯。

  例如能源優勢的發現曾使冰島興奮一時,舉債建造大量電廠來吸引外資,但外資哪里會輕易看上那么遙遠的冰島能源結果債臺高筑,而一家家電廠卻在低負荷運行。因此那些徹夜長明的華燈,是冰雪大地的長嘆。

  那么,幾排高壓電線劃出的只是冰島的焦急和企望,而在電線鐵架旁那間深陷在雪堆中的老木屋,木屋小窗里那雙向外張望的蒼老眼睛,卻是冰島真正的秘藏。那兒也有企望,只企望晴日按時來臨,并不熱切;那么也有“地熱”,卻是疏落人群間的依稀情義,并不喧鬧。

  我知道我的這些想法是受了薩迦的影響。這里生活節奏緩慢,一切行為都伴隨著長時間的等待,因此我也就把薩迦帶在身邊,在哪里坐下便翻開來讀,這么一來,眼前的物象都與幾百年前往返盤旋,只想把持歷久不變的本源。

  今天在一個地熱鹽水湖邊坐了很久,這里的冰水和蒸汽劇烈相撞,形成了一個奇怪的露天浴場,伙伴們浸泡在被白雪包圍的湯池中興奮不已,一直在大聲呼喊著最喜歡游泳的我,而我則完全被薩迦吸引,只抬手示意,連目光都沒有離開紙頁。如此兩頭沉迷,等發覺時已是半夜,而雷克雅未克還在遠處。

  我們的車又在雪地里尋路了,拐來拐去,大家早已饑餓難忍。饑餓的感覺總是摻雜著預期的成分,解除的希望越渺茫便越強烈。據我們前幾天的經驗,這個時間回到雷克雅未克已經絕無就餐的可能,整個小旅館連一個警衛也不會有,你只能摸著走廊開房門,而街道上極少的店鋪早就睡死在萬丈深淵里。

  在這般無望的沮喪中,虛虛地微睜眼睛瞄了一下車窗外面,竟然見到一塊小木牌,在雪光掩映下,似乎隱隱約約有“用餐”字樣。

  連忙停車,不見有燈,那塊木牌也許已經在十年前作廢,但還是眼巴巴地四處打量??吹角懊嬗幸凰疚荩N地而筑,屋頂像是一艘翻過來的船只。我知道這是當年北歐海盜們住的“長屋”的衍伸,只是比以前的大了一些。

  不抱什么希望地敲門,大概敲了十來下,正準備離去,門居然咯吱一下開了。屋內有昏暗的燈光,開門的是位老太太。我們指了指門外那塊木牌,老太太立即把我們讓進門內,扭亮了燈,幫我們一一拍去肩上的雪花。拍完,豎起手指點了點我們的人數,然后轉身向屋內大叫一聲,我們聽不懂,但猜測起來一定是:“來客了,八位”喊聲剛落,屋內一陣響動,想必是家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正在起床。

  從進門拍雪的那間屋子轉個彎,是一個廳。老太太請我們在桌子邊坐下,就轉身去撥火爐。里屋最先走出的是一個小伙子,手里托著一個盤子,上面一瓶紅酒,幾個酒杯,快速給我們一人一杯斟上,他能說英語,請我們先喝起來。

  我們剛剛端杯,老大爺出來了,捧著幾盤北極魚蝦和一簍子面包,這樣的速度簡直讓我們心花怒放,沒怎么在意已經盤凈簍空。老大爺顯然是驚慌了,返身到廚房去尋找食物,而我們因有東西下肚,開始神閑氣定。老大爺重新出現時端上來的食物比較零碎,顯然是從角角落落搜尋來的,但剛才擱在火爐上的濃湯已經沸騰,大家的興趣全在喝湯上。

  這時,屋內一亮,不知從哪個門里閃出一位極美麗的少婦,高挑寧靜如玉琢冰雕,一手抱著嬰兒,一手要來為我們加湯。她顯然是這家的兒媳婦,也起床幫忙來了。閃爍的爐火照得她煙霞朦朧,這么多天我們第一次見到冰島美人的風姿。她手上的嬰兒一見到黑頭發就大哭,她只得搖頭笑笑抱回去了。

  孩子的哭聲使我們意識到如此深夜對這個家庭的嚴重打擾,好在已經吃飽,便起身付賬告辭,他們全家都到門口鞠躬相送。

  車剛起步,便覺得路也模糊,雪也模糊,回頭也不知木屋在何處,燈光在何處。

  我想這又是冰島深藏密裹的另一種“地熱”,當初深夜泊岸的北歐海盜和航海家們都領受過的。

  議會———阿爾庭

  在雷克雅未克不管看到什么,心中總想著辛格韋德利。那部越來越放不下的薩迦一再提醒,冰島歷史上最重要的故事都與那里密切相關。因此,雷克雅未克雖是首都,對它的任何記述都只是引子。既然我已明白薩迦是冰島的魂魄所在,那么辛格韋德利則是這種魂魄的安息點。

  辛格韋德利往往被稱作議會舊址?;蛘呓邪柾lthing舊址,阿爾庭就是議會。初聽名字時我想,議會舊址應該有一座老房子吧,如果老房子坍塌了,還應該有地基的遺跡。后來讀薩迦漸漸發覺情況有異,但究竟如何并不清楚。今天終于趕到了這里,大吃一驚。

  沒有老房,沒有地基,也沒有希臘奧林匹克露天體育場那樣的半天然石壘坐位,而是崇山間一片開闊的谷地。谷地一面有一道長達七八公里由熔巖構成的嶙峋峭壁,高約三十多米,攔成了一個氣勢不凡的天然屏障。谷地南面是冰島第一大湖,便叫議會湖。

  我們沿著峭壁進入,有一條險峻的通道,今天冰雪滿路,很不好走,而且刺骨的寒風被峭壁一裁變得更加尖利,幾乎讓人站立不住、呼吸不得。

  然而這就是議會舊址,冰島議會年年都在這野外開會,從公元十世紀到十八世紀末,整整延續了八百多年。這是世界上最早的議會,比英國議會的出現還早了三百年。因此這個令我們索索發抖的怪異谷地,是人類文明史上一個小小的亮點。

  參加議會的有三十六個地方首領,各自帶著一些隨從,普通百姓也可以來旁聽。會議在六月份召開,那時氣候已暖,在這里開會不會像我們今天這樣受苦了。

  陪我們前來的冰島駐中國大使館參贊拉格納爾·鮑得松先生邊指邊說,峭壁前的那座山崗正是開會的場所,山崗上的那塊石頭叫“法律石”,是議事長老的位置,而旁聽的普通百姓則可坐在山崗的斜坡上。

  那時冰島沒有王室、王權,也沒有常設的政府機構,主要就靠這么一個議會每年來判決和仲裁各種事端,依據的是不成文的習慣法律。由于不成文,參加會議的人員中有一些精熟各種規則的專家,法律就在他們的心上口上。

  就這樣,一年一度的會議把整個冰島連接起來了。

  這種不是靠王權而是靠法律的連接,在山谷峭壁間實行了那么多年,實在壯觀。

  與我同行的兩位伙伴問:在沒有擴音設備的時代,在這樣的環境中討論的問題,一定無法細致,大概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件吧我說是。我已讀過薩迦,知道討論哪些事情,而且還進一步告訴伙伴,為什么會是這些事情。原因是,當事人基本上都有一點海盜背景,或近或遠而已。

  一群由北歐出發的海盜及其家屬,在這里落腳生根,卻越來越感到有必要建立自己的仲裁機制,判別榮辱是非,于是漸漸親近法律,居然成了最仰仗法律權威的族群。

  這個歷史過程已經意味無窮,而更深刻的是,他們又要在法律的前后左右安頓自己的血性情義,逐步洗滌和提升自己的人格和靈魂。

  人類從蒙昧、野蠻而進入文明,其實并不容易,因為千萬條個人的行為理由大多不符合社會公正,而社會公正卻是文明的前提。

  很多好人本來是為了求一個公正而勃然奮起的,結果卻對他人帶來更大的不公正。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東西方都會有那么多的江湖恩仇故事既無視規則又企盼規則,即便盼來了最公正的法律也往往胸臆難平。這是人類很難通過又必須通過的一大精神險關。只要通過了這個精神險關,才能踏上文明之途,走向今天。

  精神險關當然看不見,而且由于年代久遠連想象也很困難,辛格韋德利卻讓我們看見了。

  當年冰島的江湖好漢們并不害怕流血死亡,卻害怕這里的嶙峋亂石。一般的盜賊早就被時間清掃,他們卻留下了,因為他們有起碼的榮譽標準和精神品級,但正是讓他們留下來的這些標準和品級需要受到評判,于是那些偉岸的身軀、渾濁的眼睛遠遠地朝向著這里,年年月月地猜測、期待。

  這里并無神靈廟堂,除了山谷長風,便是智者的聲音,民眾的呼喊。從薩迦的記述來看,起決定作用的是智者的聲音,而不是民眾的呼喊,當時的民眾似乎專來傾聽智者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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