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 山居即事
《山居即事》為唐代詩人王維所作的五言詠懷詩。下面是小編整理的王維《山居即事》,以供大家閱讀。
王維《山居即事》原文:
寂寞掩柴扉,蒼茫對落暉。
鶴巢松樹遍,人訪蓽門稀。
綠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
渡頭煙火起,處處采菱歸。
王維《山居即事》譯文:
沉寂地把籬門緊緊掩上,在蒼茫暮色中望著斜暉。
鶴棲宿遍布周圍的松樹,柴門來訪的人冷落疏稀。
嫩竹節已添上一層新粉,老荷花早落下片片紅衣。
渡口處的漁火星星點點,是處處采菱人蕩舟來歸。
王維《山居即事》鑒賞:
首聯二句是作者獨自隱居山中時的心態寫照,他引用了庾信《擬詠懷二十七首》其十七“日晚荒城上。蒼茫余落暉”《山居即事》句。顧安《唐律消夏錄》謂此詩首句‘掩柴扉’三字是虛句,不是實句。其實不必強作“虛”解,作“實”解亦通。人在門外亦可掩扉也,當是室內寂寞,故出門掩扉,環視山居外景以解悶,正切詩題“即事”者,詠眼前景物也。倘閉關室中,有何事可即!山居所見,皆幽寂澄淡之景,即之使人悠悠然,陶陶然,無復寂寞之感。
頷聯二句運用了對比手法。夕照滿山,鳥鵲還巢,行人歸宅,柴扉緊掩,詩人以最傳神的字眼來表現景物給他的最突出的印象和感受,以突出景象的自然生態和任其消歇的流變特征,構成禪趣頗深的整體暗示,光色彩象的轉瞬即逝的恍惚,歸人卻在若即若離恍有恍無之間。從文藝美學角度看,生態活潑,情趣盎溢,彌滿詩畫氣息的寧靜生活極富運動感極富生命力的美。此聯“遍”“稀”二字用得很妙。“遍”字表現松茂鶴多,“稀”字表現來訪者少,兩者對照寫出山居環境的幽靜。
頸聯對句引用庾信《入彭城館詩》:“槐庭垂綠穗,蓮浦落紅衣。”這一聯用“綠竹”對“紅蓮”、“新粉”對“故衣”,光影流轉里體現出摩詰對隱逸生活的喜愛。王維天性擅畫,精通畫理,且移植畫藝以豐富和提高詩歌的表現力。此句即為力證。
尾聯末字落在一個“歸”上,暗合其歸隱之意,隱隱有陶潛之情。最后四句寫出了夕陽西下,炊煙升起,嫩竹荷花清新可愛,人們采菱而歸的景象,表現出作者悠然閑適的心情。
在王維的田園詩中,盡管周圍是熱鬧活潑,生生不息,充滿了活力的大自然,但詩人的心卻是孤寂的。此詩雖然寫出了作者愜意的生活,卻又在字里行間透露出詩人的落寞之情。大自然的萬物都是熱鬧鮮活的,嫩竹、紅蓮,唯有詩人的心是寂寞孤獨的。這樣的心態,促使王維潛心地去發現去欣賞田園。
《山居即事》詩人王維詩作特色:
作品風格關鍵詞:繪影繪形,有寫意傳神、形神兼備之妙。"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王維以清新淡遠,自然脫俗的風格,創造出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中有禪”的意境,在詩壇樹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幟。
1.詩如畫卷,美不勝收。
蘇軾曾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東坡志林》)。王維多才多藝,他把繪畫的精髓帶進詩歌的天地,以靈性的語言,生花的妙筆為我們描繪出一幅幅或浪漫、或空靈、或淡遠的傳神之作。他的山水詩關于著色取勢,如“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積雨輞川莊作》)“雨中草
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燃。”(《輞川別業》)“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
王維的山水詩關于結構畫面,使其層次豐富,遠近相宣,乃至動靜相兼,聲色俱佳,更多一層動感和音樂美,如“松含風里聲,花對池中影”(《林園即事寄舍弟》)“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送梓州李使君》“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漢江臨眺)“草間蛩響臨秋急,山里蟬聲落暮悲。(《早秋山中作》)又如《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有遠景近景,仰視俯視,冷色暖色,人聲水聲,把繪畫美、音樂美與詩歌美充分地結合起來。王詩的畫境,具有清淡靜謐的人性特征。如《竹里館》: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幽靜的竹林,皎潔的月光,讓詩人不禁豪氣大發,仰天長嘯,一吐胸中郁悶。而千思萬緒,竟只有明月相知。
神韻的淡遠,是王維詩中畫境的靈魂。《鹿柴》云:“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詩中著意描寫了作者獨處于空山深林,看到一束夕陽的斜暉,透過密林的空隙,灑在林中的青苔上,在博大紛繁的自然景物中,詩人捕捉到最引人入勝的一瞬間,有簡淡的筆墨,細致入微地給出一幅寂靜幽清的畫卷,意趣悠遠,令人神往。
2.情景交融,渾然天成。
王維山水詩寫景如畫,在寫景的同時,不少詩作也飽含濃情。王維的很多山水詩充滿了濃厚的鄉土氣息和生活情趣,表現自己的閑適生活和恬靜心情。如《田園樂七首》其六曰:“桃紅復言宿雨,柳綠更帶青煙。花落家僮未掃,鶯啼山客猶眠。”《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曰:“寒山轉蒼翠, 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渡頭余落日,墟里上孤煙。復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在優美的景色和濃厚的田園氣氛中抒發自己沖淡閑散的心情。還有如《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即此羨閑逸, 悵然吟《式微》。”從細微處入筆,捕捉典型情節,抒發無限深情。
王維寫情還多言及相思別離和朋友間的關懷,慰勉之情。在《淇上別趙仙舟》一詩中寫道:相逢方一笑,相送還成泣。祖帳已傷離,荒城復愁入。天寒遠山凈,日暮長河急。解纜君已遙,望君猶佇立。濃郁深情,扦面而至。
王維詩歌中借景寓情,以景襯情的手法,使他寫景饒有余味,抒情含蓄不露。如《臨高臺送黎拾遺》:“相送臨高臺,川原杳何極。日暮飛鳥還,行人去不息。”寫離情卻無一語言情而只摹景物。《送楊長史赴果州》:“鳥道一千里,猿啼十二時。”既是景語,也是情名,將道路的荒涼之景與行者的凄楚之情融為一體,自然、含蓄而又回味深長。
在王維的詩歌中,有不少采用了直抒胸臆的表達方式,而且往往顯得自然流暢,蘊藉含蓄。比如《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關懷體貼之情溢于言表。
王維寫情之處妙處還在于對現實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寫中,蘊含深沉婉約的綿綿情思。其《相思》一篇,托小小紅豆,詠相思情愫,堪稱陶醉千古相思的經典之作。
王維寫情,又多隱喻比興。如《雜詩二首》:家住孟津河,門對孟津口。常有江南船,寄
書家中否。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已見寒梅發,復聞啼鳥聲。心心視春草,畏向階前生。全篇不著“相思”二字,看似信手拈來,實則句句意深。藉“寒梅”、“春草”喻意,相思之情躍然紙上。
3.詩滲禪意,流動空靈。
與上述相反,王維又有很多詩清冷幽邃,遠離塵世,無一點人間煙氣,充滿禪意,山水意境已超出一般平淡自然的美學,含義而進入一種宗教的境界,這正是王維佛學修養的必然體現。王維的生活的時代,佛教繁興。士大夫學佛之風很盛。政治上的不如意,一生幾度隱居,使王維一心學佛,以求看空名利,擺脫煩惱。
有些詩尚有蹤跡可求,如《過香積寺》云:不知香積寺,數里入云峰。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有些詩顯得更空靈,不用禪語,時得禪理。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如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終南別業》)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酬張少府》)充滿一派親近自然,身與物化,隨緣任運的禪機。又如: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鹿柴》)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辛夷塢》);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鳥鳴澗》) 一切都是寂靜無為的,虛幻無常,沒有目的,沒有意識,沒有生的喜悅,沒有死的悲哀,但一切又都是不朽的,永恒的,還像胡應麟《詩藪》和姚周星《唐詩快》所評:使人“讀之身世兩忘,萬念皆寂,不謂聲律之中,有此妙詮”。